她说他没有问题。
这太让他失望了。没有问题比有问题更糟。
有问题，意味着他只是病了，只需要治病就行。
而没有问题，则说明他的职业真的出现了问题，而他解决不了。
他没有办法再像刚入行时那么一往无前，心底纯净了。
那时的他想得少，做得多，反而比现在更快乐。
他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没有瞒着路露，事后他对路露说“医生说我没事，只是有点睡眠不好”。路露很高兴，松了一大口气。
他的心里却更沉重了。
不过在这个圈子里，有点问题其实不是问题。
倒不如说他没见过几个没问题的。
在这里就是要学会视而不见。
别人不会去发掘他的问题，他也不会对别人的问题感兴趣。
因为有问题的人太多了，没人想做背叛所有人的破冰人。
他有时都觉得心理医生是不是也像他一样见过太多有问题的人，才会觉得他的问题不值一提。
不过，就算有问题的人有很多，他也不会去试探别人的接受程度。
交浅言深。
在这里不流行知心好友。
他也不擅长交朋友。
所以，他的问题没人知道。
“其实我觉得，你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来让你稳定下来。”
他扭头，看向坐在桌子另一端的人。
她咬着饼干，一边吃一边端起杯水喝柠檬茶。
“就像我，我现在每天上课，朝九晚五，生活规律得很。我觉得你也需要一个这样的环境，不然你在剧组时日夜颠倒不好好吃饭，等你从剧组出来了，还是日夜颠倒不好好吃饭，那你的日子过得也太混乱了。”柳苇说，“你说对不对？”
陆北旌反应了两秒才点头：“对。”
说的对。
可是，哪里有这样的环境。
交浅言深。
但是这个人好像不知道什么叫交浅言深。
她接着说：“那你不想试试？”
可能她不知道什么叫交浅言深。
可能她觉得现在这个话题很正常。
——可能她没发觉他有问题。
不过心理医生说他没问题。
他自己压力太大、性格敏感，不能怪别人迟钝，因为他一向演得挺好的。
“我挺想试试的。”他点头，“但是没什么主意。”
他确实没什么主意。
路露也只是让他放松，没有给他提意见。因为路露也不知道让他做什么比当演员更好。
他说：“你有没有什么主意帮我想想。”
她停下视频，望向天花板，沉思片刻，认真的对他说：“你要不要开个书店？”
“开书店？”陆北旌惊讶极了。
柳苇点点头，说：“我本想给你建议让你当老师，教人演戏，但我觉得这个主意要是有用的话，你和大露哥早就想到了，那这个肯定不行。”
陆北旌点点头，毫不客气的说：“演技是教不出来的，看天赋。我也没兴趣去教一群三流的学生——是的，你是三流学生。”
他肯定的说。
柳苇指着自己的手指放下，白了他一眼。
她早猜到在陆北旌这种演技天生派的眼里，她这点水平肯定是三流的。
陆北旌：“而且你觉得所有来找我的人是冲着我能教他们，还是冲着我能给他们角色？”
那肯定是后者。
柳苇：“明白了，所以你绝对不可能当老师，对吧。所以我就没提啊。”
陆北旌：“开书店的话……”